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洙泗源流辨疑

发布时间:  作者:郎兴启

  洙泗二水是山东省中南部两条古老的河流,《禹贡》、《汉书地理志》、《水经》、《括地志》等古籍均有记载。由于春秋时期孔子聚徒讲学于洙泗之间,洙泗遂成为儒家学派和儒家文化的象征而名闻遐迩。长久以来,各种史籍文论对洙泗源流多有记述,但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成为一桩千古疑案。由于古代交通不便,山川考察艰难,史籍所载往往止于粗缀津绪,疏误不实之处在所难免,加之手工传抄易出错讹,遂致以讹传讹,贻误后世。笔者生长于泗水之源、洙水之滨,对洙泗源流略有见闻。兹就有关洙泗源流长期存疑的几个问题略加分析辩证,以就教于方家。

 

明嘉靖五年“浚复洙河”碑

  洙水究竟发源于何处?

  《水经》曰:“洙水出泰山盖县临乐山。西南至卞县,入于泗。”《说文》曰:“洙水出泰山盖临乐山,北入泗。”《汉书•地理志》曰:“临乐山,洙水所出,西北至盖,入池水。”(郦道元注:或作泗字,盖字误也)以上三种典籍虽皆言洙水出临乐山,但三者所记稍有差异。《水经》、《说文》所言基本一致,即洙水源出于“盖县临乐山”。而《汉书•地理志》却说:“临乐山,洙水所出,西北至盖”,以盖县为洙水流经之地,而非发源之处,与前二者所记稍有不同。对于洙水的具体流向,《水经》为西南入泗,《说文》为北入泗,《汉志》为西北入泗,三者近乎南辕北辙。那么,这些记载的真实性究竟如何?

  综观以上记载虽有差异,但以盖县临乐山为洙水之源却是基本一致的。《一统志》载:“临乐山在今蒙阴县东北”,而盖县故城则于“今沂水县西北八十里”。《环宇记》则说:“艾山一名临乐山,在新泰县东北三十里”。似此则盖县临乐山远在蒙山之阴的新泰县东北部,与远在蒙山西南陪尾山以西的泗水相隔数百里,且有蒙山山脉横亘其间。由于山峰阻隔源出临乐山之水只能东南流或西北流,绝无可能西南流。西南入泗的洙水之源,也绝不会源出于临乐山,而只能源出于蒙山西部的新泰县西南部。《汉志》说西北入泗,《说文》说北入泗,但泗水不在北而实在南,南辕北辙,焉能入泗?西北入泗、北入泗的支流应该发源于泗水县的东南部或南部,怎能跑到遥远的新泰县东北部去?细察其所记,显然是把柴汶河及上游的小汶河误认作洙水,把汶水误认作泗水了。至于《水经》说洙水“西南至卞县,入于泗”,方向虽对,但说源于“泰山盖县临乐山”当然也是错的。可见,《水经》、《汉志》、《说文》三部典籍关于洙水源出于临乐山的记载皆与事实不符,显然错误。其实,乾隆《山东通志》早已指出“盖县在沂水西北八十里,距卞不下三百余里,重山叠嶂,其道难通”,并指出洙水当自新泰关山发源。近年,新泰县组织编写《新泰文化大观》时经过实地考察,再次确认《山东通志》洙水源出“关山”之说,指出洙水即今放城河。

  洙水源出临乐山之说显然谬误,但自汉代以来却广为流传。甚至到了清代《山东通志》指出其错误后,持“临乐山”之说者仍不乏其人。如清末民初杨守敬所撰《水经注疏》虽指出“今于新泰东北求西南入泗之水,实无其迹”,但仍坚持“临乐山”说,误认“出新泰东北之小汶河”,“即古之洙水无疑”。《辞海》亦同此说,以为“后世上源在泰安东南改道西流与柴汶会合北入汶水,今为小汶河上游,已与泗水隔绝。[3]”《新华字典》也称洙水“源出今山东省新泰县东北,折西南与泗水合流” 。明代泗水知县尤应鲁所撰《洙泗分合考》中,尚以为“其源在盖县”(《泗水县志》卷十五艺文三22页),到了光绪《泗水县志》方才确认洙水“发源于泰安之关山,南流至石井村入泗境,又西南流至古卞城北与泗合”。(《泗水县志》卷一方舆志11页)

  “临乐山”说所以长期流传,原因之一是过于迷信古籍,以为古人言必有据,不敢轻易置疑。其次在于当时交通不便,难以实地踏勘,往往根据已知资料妄加推测。另一原因是方法失误。探求水源本应溯流求源,而实际却是从史籍所载的“源头”反求其流向,结果提出了北入泗、西北入泗的种种谬论。而且不论从何方入泗,都没有指出具体走向。即使《水经注》,也仅指出了泗境以内盗泉以下至卞城西入泗的部分河道走向,盗泉以北直到源头的河段也只任其阙如。郦氏“昔因公事,沿历徐兖,路径洙泗,因令寻其源流”(《水经注》二十五),可惜仅止于陪尾泗水之源。假设他当年一鼓作气,继续沿洙水入泗处溯流北上,不过三十里,即可探到洙水的源头。果真如此,岂不早就正本清源,避免了千多年来的谬误和笔墨争执?学者们发现古籍所载“实无其迹”便提出“变迁”说、“改道”说,更属无稽之谈。《汉志》、《说文》当时即言北入泗,西北入泗,足证当时既已与泗隔绝,何待后世“改道”后才“与泗隔绝”?

  地理考察需跋山涉水,即使今天也并非易事。好在发明了卫星地图,比例放大后甚至可以看得到自家的楼房或院落,如非现场精细考察,用于观察探寻河水的源流还是胜任的。不妨通过网上卫星地图,从卞桥村北洙水入泗处溯流而上,东北行经韩家村东南穿过贺庄水库(七十年代于洙水下游截流而建),由水库东北部北上过东城庄东、西石井村东,到达新泰市放城镇西的河段,该河段于放城镇西北纳盗泉水(源于道泉峪)及北方南官庄方向南下之支流,继续上行至下峪村南转而东行,于村东南部纳北部岳家庄方向山头村一带南来之支流,再溯流东行过上峪村南至终点上峪水库,总行程不过十、五六公里。可见洙水上游实际就是由发源于关山南麓的几条小支流汇合而成的放城河,由放城镇西部南下入泗境,转西南经贺庄水库汇入泗水。这就证实了《新泰文化大观》所说“洙水即今放城河”,发源于新泰关山之南的结论。

  洙泗二水“合而复分”说违反常识

  关于洙泗二水的分合,曾有不少文献记载和论述。查《水经》原文比较简略,无二水分合方面的记载。至北魏郦道元作《水经注》始有记述。《水经注》的“泗水”注云:“泗水自卞而会于洙水也”,“泗水又西南流,迳鲁县,分为二流,水侧有一城,为二水之分会也。北为洙渎。……南则泗水” 。“洙水”注又云:“洙水又西南流于卞城西,西南入泗水乱流。西南至鲁县东北,又分为二水。水侧有故城,两水之分会也。洙水西北流迳孔里北,是谓洙、泗之间矣。”(水经注二十五)上述两处注文内容基本一致:即洙泗二水在古卞城合流后西流至鲁城北又分为二水,北为洙渎,南为泗水。这一说法流传久远。直至清初顾祖禹作《读史方舆纪要》仍说:洙水“西南流,至汴县西南,入泗水。又乱流,西南至鲁县东北,分为二流:北为洙渎,南即泗水,孔子设教于洙泗之间阙里是也”(《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三十二山东三兖州府》目前字书词典及百科知识对洙水的解释依然延续这种“合而复分”说。《辞海》释洙泗:“即洙、泗二水。古时二水自今山东泗水县北合流西下,至鲁国首都曲阜(今县)北,又分为二水,洙水在北,泗水在南。”(《辞海》1979年版929页)就连孔府解释祭孔乐舞歌词“洙泗洋洋”也说:“二水在泗水县北合流而下,至曲阜北,又分为二水,洙水在北,泗水在南。”(孔府祭孔乐舞歌词《洙泗洋洋》解释)可见这种洙泗“合而复分”说影响有多么大。

  洙泗二水由卞至鲁“合而复分”的说法,显然存在一个常识性错误。虽然水是可以合而复分的,但是说两条河流“合而复分”就有问题了。首先,从河流名称来看,常识告诉我们,洙水作为泗水的支流,在卞城北入泗后,就汇合而为泗水,由此以下即称为泗水,洙水已不存在。当泗水流至鲁城北时即使可能再度分为二水,也只不过是泗水的枝津,怎能继续沿用原来的名称,分出洙泗二水,且北为洙,南为泗呢?难道北面的洙水还是入泗前的洙水,南面的泗水依然是纳洙前的泗水?不然,分流后二水命名的依据究竟是什么?既然是由同一条泗水分出的二水,水的成分是一样的,为什么北面的叫洙水,南面的叫泗水而不是相反?是随意叫的还是有什么根据?

  其次,从水流的物质形态看,水是流动性、活性、溶合性极大的物质,洙泗二水一旦汇合,立即溶合为一体,不可能重新区分开来。即使有名的“泾渭分明”奇观,也不过是稍纵即逝的短暂现象,二水既已汇合也绝无再度“泾渭分流”的可能。洙泗二水在卞城合流以后成为泗水,泗水水流中虽然既含有源于陪尾山的泗水的成分,也含有源于关山的洙水的成分,但是已经完全溶合为一体,根本不可能再把二水分析开来。难道这两条河流像两股麻绳,可以搓成一条绳,也可以破成两股,或者像双芯漆包线一样,外面虽是一条线,但里面两条导线并行不悖,可以随时分开?若果真如此,那水还成其为水吗?可见,说洙泗二水“合而复分”甚至“合而复分,分而又合”(光绪《泗水县志》卷十五艺文三31页孔宪庚:《洙泗考》),显然是违反常识的。如此谬误得以长期流传实为怪事。

  既然有关洙泗“合而复分”之说违反常识,那么史籍所载就属讹误,现实中也就不可能存在“分为二水”的分会点以及分流后的河道。但是有人偏要相信史籍,相信而不存在,于是产生了“改道”说、“淤塞”说、“湮没”说等种种猜测。有的说“兖州以下,现今的府河和济宁、鲁桥间的运河大致即其故道”(《百度百科》)。“或以为今之泗河,自府城东金口闸分流贯城而西,出至济宁州界,会洸水入运河,疑即洙水故渎,又以府城北二十五里有沙河,三十里有漕河,皆自宁阳县流入,又西入洸,疑即洙水枝律也”(中华博物编辑《中国古代地名大辞典》)。甚至有人说:“今则泗水北徙与洙合流。水经注所谓至鲁县东北又分二水,西北流经孔里之故道已为泗水所夺”(《光绪泗水县志》孔宪庚《洙泗考》30页)。如此五花八门,不胜枚举。由于迷信“合而复分”说,孔氏后人甚至派人四处寻找洙水“故道”,结果当然只能徒劳无功。

洙泗渊源

  孔子设教处的洙水究竟源于何处?

  春秋时期孔子曾聚徒讲学于曲阜的洙泗之间。但是对于当时洙水的源流,历来说法不一。《水经注》说泗水流经鲁县东北,分为二水,北洙南泗,洙泗之间之洙水即为“分为二水”之一。但事实上分出的这条“洙水”从来无人亲眼看到并加以记载。

  其实,当年孔子设教之处的洙水既非源出于关山的洙水,也非虚构的鲁城东北泗水“分为二水”的洙水。而是源出于当地的另外一条河流。这就是《春秋》庄公九年“冬浚洙”的洙水。《左传•公羊传》曰:“洙者何?水也。浚之者何?深之也。曷为深之?畏齐也。”鲁国畏齐,所以浚洙备齐。当时所浚的洙水就是鲁国都城北部和西部的护城河。浚洙,就是深挖护城河加强城防工事,以防备齐国进攻。春秋时鲁国故城“其西、北两面以洙水为护城河,东垣外护城河北接洙水,至东南城角处折向西,为南垣外护城河,西入洙水,河道宽约30米”(徐卫民:春秋战国时秦与各国都城的比较研究《秦俑秦文化研究》)。上世纪七十年代考古也发现:鲁国故城,“周以护城河环绕(其中西、北两面以洙水为河),河宽30米左右,城与河间距10~30米不等。”(《百度百科》鲁国故城)可见当时所浚深的洙水就是位于故城北、西部,兼做护城河的洙水。郦道元《水经注》认为所浚为“分为二水”之洙水。光绪《泗水县志》记洙水“又西南流至古卞城北与泗合。按:春秋庄公九年冬浚洙即此”(卷一方与志11页),以为所浚为源出关山入泗前的洙水。皆与当时情势不合。孔宪庚《洙泗考》更以为浚洙是在临乐山的洙水源头:“考春秋庄公十年冬浚洙,公、谷皆以为畏齐。临乐山为洙水之源,其地与长城岭、莱芜谷近。长城为齐之巨防,而莱芜口即春秋之夹谷。鲁畏齐而浚洙当于其源疏浚,使其流畅达深广,足容诸山之水,如楚以汉水为池也。”(光绪《泗水县志》卷十五艺文三31页)这更是无稽之谈!如此浩大的工程需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花费多少年的时间,难道是庄公九年冬即可竣工的吗?临乐山源头(实非洙水源头)距曲阜三四百里,这样劳民伤财的工程对曲阜防卫究竟能有多大意义?

  明陈镐撰《阙里志》载:“今洙水与泗水不通,上源在圣林之东,止一沟渎。似古鲁城之隍也,穿圣林而横流过先圣墓前,出林复西南流入于沂,其古道不可考。”(《阙里志》卷十一山川志15页)其实,庄公九年所浚深之洙水就是当时之城隍,而目前发源于圣林东的“止一沟渎,似古鲁城之隍”的洙水不正好就是春秋时的洙水吗?据阙里文献考:“洙水源在城东北五里地,名‘五泉庄’,西流入林东墙水关,迳圣墓而出西墙水关,又西流折而绕城西南,入於沂,以达泗”(陈沅《曲阜林庙展谒记》二)。今五泉庄洙水源头五泉并导,汇流成河,水流清冽甘甜。显然这就是春秋所记洙水的真正源头。  以为虚构的“故道”为真,现实的洙水为假,并且妄加猜测,四处寻找,只能是徒劳无益。《山东通志》说:“洙水故道,自县东北经孔林西而入泗。今洙与泗水不通,上流在孔林东,止一沟渎,过夫子墓前,西南流入于沂,其故道不可考矣。”(《读史方宇纪要》卷三十二山东三)至今也有人认为:“天长日久,古洙水逐渐淤湮。为纪念孔子,后人将鲁国故城北的护城河指为洙水。”(靳怀堾:《知者乐水:孔子与水》)正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也!岂不知,当年“鲁国故城北的护城河”,恰恰就是庄公九年疏浚的那条洙水。

  历史上除了春秋浚洙外,当地还曾对五泉庄源泉进行过多次疏浚。乾隆《泗水县志》载孔宪庚《洙泗考》文曰:“今曲阜县东北五里五泉庄北有明嘉靖时浚复洙源之碑,乾隆八年又浚之。”(31页)“乾隆八年,至圣六十九代孙,户部广西清吏司主事继汾与其弟优贡生继涑,欲寻洙水经流古迹。至五泉庄北得古碑一,有“浚复洙河”四大字,无年月、款识。即其地掘之得源泉混混然,后知古人曾有修复之而故道终不可得,遂浚此泉以当之。”(陈沅《曲阜林庙展谒记》二)既曾有多次修复,源泉又混混然,又发现年代久远的“浚复洙河”四大字古碑,足见其即为春秋原洙水,尚要浚此泉“以当之”,且愤愤于“故道”不可得,岂不可笑。

  其实曲阜的洙水名称的历史很可能比关山洙水还要长。因为曲阜南邻邾国,水以国命名,故曰洙水。王献唐先生《炎黄氏族文化考》说:“曲阜为奄国旧壤,奄固炎族,南邻邾国,地有寿丘、东陬、西陬、中陬,又有洙水,洙水即邾水,以邾得名。”(《炎黄氏族文化考》第一篇第五章邾娄80页)邾国所居为邾娄族人,邾娄族人迁居他处,名随地迁,以邾名水,才有他地的洙水。关山洙水恐即邾娄族人族迁名随之一例。

  至此,实际上我们已经涉及到的洙水有三:源于关山于卞入泗的洙水,源于曲阜当地五泉庄的洙水,泗水至鲁“分为二水”之一的洙水。由于错综复杂,确实难以辨清。加之“分为二水”之一的虚构的洙水掺杂其中,就把人搞得更糊涂了。实际情况是,自古以来,鲁地的洙水有二:一是源出关山于卞入泗的洙水,即《水经》所载的洙水,二是源出五泉庄合于沂随后入泗的洙水,即《春秋》所浚的洙水。二者都是泗水的支流,不过入泗的先后地点不同罢了。

  “洙泗之间”及二水的方位

  春秋时期孔子曾设教于洙泗之间,《礼记 •檀弓》载:曾子谓子夏曰:“吾与尔事夫子于洙泗之间”。但洙泗二水的相对位置究竟如何,历来说法不一。洙北泗南者有之,洙南泗北者亦有之。《水经注》曰:“泗水又西南流,迳鲁县,分为二流,水侧有一城,为二水之分会也。北为洙渎。……南则泗水。夫子教于洙、泗之间,今于城北二水之中,即夫子领徒之所也。”又曰:“洙水又西南流于卞城西,西南入泗水乱流。西南至鲁县东北,又分为二水。水侧有故城,两水之分会也。洙水西北流迳孔里北,是谓洙、泗之间矣”。(《水经注》二十五)以上两种记载都以为北为洙渎,南为泗水,夫子教于洙泗之间。这种说法一直流传至今。

  要搞清春秋时代洙泗二水的相对位置应采取由点到面的方法。只要能确认几个关键地点的位置,二水的相对位就清楚了。首先来看孔子设教于其间的讲堂的位置。对此《阙里志》有明确记载:关于“洙泗书院”的注释称:“旧名先圣讲堂,在林之东二里许”,“周景王三十六年先圣自卫返鲁,于此删诗书定礼乐击周易,鲁记所载孔子讲堂即此。”(《阙里志》卷十一林庙志)其实也就是现在孔林东的“洙泗书院”,两千多年来位置未变。关于春秋时期洙水的位置前文也已经明确,即流经故城北、西侧的城濠之水。也即大概位于目前发源于城东五泉庄,流经故城北,从孔林东穿墙而西的这条洙水的位置。二者的位置很明显:讲堂在北,洙水在南。

  再看当时泗水的位置。这从孔子的墓地即可明确。《水经注》曰:”郭缘生言:泗水在城南,非也。余按《国语》宣公夏滥于泗渊,里革断罟弃之。韦昭曰:泗在鲁城北。《史记》、《冢记》、王隐《地道记》咸言,葬孔子于鲁城北泗水上。今泗水南有夫子冢。”(水经注二十五)这就明确春秋时期泗水位于鲁城之北,孔子死后葬于城北泗上。至今墓葬犹在,泗水仍在其北,两千多年来位置依然未变。可见那种以为以故城为分会,洙水在城北,泗水在城南的说法纯属臆造。更为荒唐的是,竟然认为,孔子葬后泗水河道移至故城南,其原河道为洙水所夺,洙北泗南。后来城南泗水又改道向北,与洙水合流,等于两条河水位置来了两次互换。这一说法见之于光绪《泗水县志》孔宪庚的《洙泗考》:他认为:本来“洙在泗北明矣。今洙泗书院即教授堂故址,在泗之南。盖泗徙而北,与洙合流,古泗水经流之故道今已淤为平陆。”(30页)

  既然搞清了春秋曲阜泗水的位置,大致即今天泗水的位置,结合上面已明确的讲堂和洙水的位置,三点方位搞定,泗北洙南,夫子设教于洙泗之间的方位就豁然雾开了。这与《阙里志》所记的“泗水带其北,洙水经其南”(《阙里志》卷十一林庙志)完全一致。

  应该指出,上面分析的“洙泗之间”仅仅是就孔子当年设教授徒的讲堂而言的,这不过是狭义的“洙泗之间”。实际上当年曾子谓子夏的“吾与尔事夫子于洙泗之间”,涵盖地域应更为广阔。当年孔子及其子弟活动范围绝不会限于讲堂,而是遍布于鲁国及其周围一带。因为泗水横贯鲁地,且洙水有二,都是泗水的支流,必然都是孔子及其子弟的涉足之地。如孔子不饮盗泉之水,盗泉为洙水支流,说明孔子也来往过关山洙水。可见广义的洙泗之间应该就是孔子及其子弟奔走其间的洙(含东西二洙)泗所流经的鲁国及周围一带地区。

  泗水究竟发源于何处?

  关于泗水的发源地,自古就有各种记载,至今仍存在不同意见。见之于古籍的记载如:

  《山海经•海内东经》:泗水出鲁东北;

  《水经》:泗水出鲁卞县北山。

  《水经注》:泗水出卞县故城东南,桃墟西北。(二十五)

  《水经注疏》:“《禹贡》泗水出陪尾山西南。”(二十五)

  《博物志》:泗出陪尾。(《博物志》卷之一:水)

  《括地志》:泗水源出兖州泗水县东陪尾山,其源四道,因以为名。(《括地志》卷三中华书局北京1980年版122页)

  见之于现行书籍或网络的有关内容:

  1980年《辞海》:泗水,在山东省中部,源出山东泗水县东蒙山南麓,四源并发,故名。

  《汉语大字典》:泗水,古水名。源于今山东省泗水县东,四源并发,故名。

  中华博物编辑《中国地名大辞典》:泗河:出山东泗水县陪尾山,四源并发,故名。

  1991年《泗水县志》:泗河:县境内唯一大河发源于泉林镇陪尾山,山下有趵突、响水、洗鉢、红石四泉涌出,汇集成流,即为泗河源头。(县志第页)

  《百度百科》:泗河是山东省中部较大河流,又名泗水。发源于鲁中山地新泰市南部太平顶西麓。(泗河)

  《360百科》:泗河又名泗水,山东省中部较大河流,发源于沂蒙山区新泰市太平顶西麓,(泗河)

  综合上述各种资料所载内容,泗水发源地有二,一是泗水县东泉林镇的陪尾山下,一是新泰县市南部太平顶西麓。目前两种说法各行其是,一条河水,两个源头,搞得十分混乱。但总地看以源出泉林陪尾山的说法历史长久,影响广泛,典籍著录较多。但是源出新泰太平顶西麓的说法虽然出现于晚近,也有一定影响。特别是以《百度百科》、《360百科》为平台的网上传播空间不可忽视。最近网上卫星地图已把新泰市境内的洙水河段标注为泗水,可能会造成新的混乱。

  接合历史和现实的情况,笔者认为泗水源出于泉林陪尾山为是。原因是这一说法为自《禹贡》、《山海经》、《水经》、《博物志》、《括地志》以来多种典籍所载,已有几千年的历史,其次,从名称来源看,泗水取义于“四源并发”,源于陪尾山才名实相副,合情合理。

  需要指出的是,一般从河流干流与支流交汇点到干流源头的距离,应该大于从交汇点到支流源头的距离。而从洙泗交汇点至泉林的距离却小于交汇点至新泰太平顶洙水源头的距离。这样一来从干流源头计量的泗河总长度反而比从支流源头计量的泗河总长度要短。所以有人在描述泗河总长度时往往把最远的新泰太平顶洙水源头当做泗水源头了。但是这样一来,《水经》所记载的洙水就消失了,洙水变成了泗水,泗水的发源地本在泗水县却跑到新泰市去了。这样做既有违于几千年来的历史文献记载,也不符合长久以来的传统称呼习惯,特别是源于关山的洙水的消失更是难以讲得通的。

  因此,考虑历史记载,传统指称习惯,泗水名称的本意,以及洙水的存亡等因素,笔者坚持认为泗水源于泉林陪尾山麓的传统观点是正确的,不同意源于新泰太平顶的观点。并希望国家有关部门及时发文纠正,结束目前的混乱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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